第三十九章好像在哪裏見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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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裏的夜景很美。林景沿著江堤走了一圈。江邊的風很大，吹得他頭發都亂蓬蓬的，淩亂的思緒變得更加淩亂。
子妤建議他忘掉過去發生的事，他以為會很容易，但剛才一見到紀琛，過去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。
他清楚地記得過去發生的每一件小事：他死皮賴臉地纏著紀琛，要給他治療失眠癥，並跟學長學姐說那是他的第一個患者，哪怕他那時根本不懂心理治療；他給紀琛講笑話，但他從來不笑；他養了一只小白鼠，叫斯金納，放出去散步的時候，被一個醫學院的女生抓走解剖了，是紀琛跟他一起把小白鼠給埋了……每一個細節，他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回憶就像顆半融化的硬糖，一剝開糖紙，就黏黏糊糊的，掰扯不清楚了。
林景突然討厭自己超強的記憶力。
這時，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林景面前。
車窗緩緩降下，露出了紀琛那張欠扁的臉。
紀琛問道：“需要我送你回去嗎？”
林景後退了一步，防備地看著他，“你會那麽好心嗎？”
紀琛打算發動車子，“那算了……”
林景利索地拉開車門，上車，系好安全帶，然後也不搭理紀琛，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。
“你不問我為什麽要幫我小叔嗎？”紀琛問道。
林景沒搭理他。
紀琛還是自顧自地解釋道：“林思婭的心理狀態不穩定，不利於紀菱的成長。”
“你家那個壓抑的環境也不利於紀菱的成長。”
紀琛沈默了幾秒，然後道：“所以，紀菱必須學會堅強。”
林景沒說話，他有些同情紀菱，為什麽非得逼著一個孩子堅強呢？
不遠處，紀聿銘跟一個女人正在江堤邊散步，兩人有說有笑的，就跟熱戀中的情侶一樣。
林景無語，對妻子那麽冷漠無情，對小情人倒是熱情似火，太雙標了。
不過，這個女人越看越眼熟，總感覺在哪裏見過。
林景扭頭看著紀琛，“你小叔的小情人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她叫王嫣。”
“有點耳熟。”
紀琛一言不發地看著林景，等林景都快要被他看炸毛了，他才道：“她是江大文學系的系花，跟我們是一屆的，”他語氣微頓，“大學時，你們倆個還吵過架。”
“我，跟她吵過架？不可能吧，”林景仔細回憶了一下，完全沒印象，“為什麽我要跟她吵架？”
紀琛的表情變得有些冷漠，“她欺負了你的朋友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林景還是沒印象，“她欺負了子妤，還是玩弄了青山的感情？”他的朋友中，就穆子妤這種老實人容易受到欺負，其他人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，但這種“大事”，他怎麽會完全沒有印象呢？
紀琛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林景幾秒，然後含糊地轉移話題道：“你餓嗎，我們去吃夜宵吧。”
“你覺得以我們兩個現在的關系，能一起吃夜宵嗎？”這話題轉移得也太牽強了吧。
“我請客!”
“她欺負的不會是你吧？”
“你覺得我像是會被人欺負的人嗎？”
“不像!”
林景皺眉，好像有哪裏不對勁，等車開出去了很遠，他才問：“那到底誰吵贏了？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不是跟她吵架嗎，到底誰吵贏了？”
“你。”
林景愉快地哼著小曲，“我就知道，吵架沒人能吵得過我。”
“……”
吃完宵夜，紀琛送林景回家。
等林景的背影消失在紀琛的視線裏時，紀琛才收回目光。他拿出手機，按了一串號碼。
很久之後，電話被接通。
紀琛道：“子妤，是我!”
“是紀琛啊，我們好久都沒聯系了。”穆子妤的語氣頓了頓，“你，有事嗎？”
“我們找個時間見一面吧。”
那頭沈默了幾秒。
穆子妤道：“你發現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走後，事情變得更覆雜了。林景不僅沒證明文靜沒殺人，她還在林景面前自殺了，林景的精神狀態也隨之徹底崩潰，他患上了解離性失憶癥，把關於文靜的事都忘掉了，部分記憶還發生了扭曲……情況有點覆雜，我們見面說吧。”穆子妤的聲音慢慢降低，“紀琛，林景把他對你做過的事也忘掉了。”
“呵，忘記了……”
穆子妤嘆了口氣，“其實，現在也挺好的，不是嗎？”
“大概吧！”
掛了電話，紀琛點燃一根煙，悶悶地抽了起來。
他永遠忘不了林景那個冰冷的眼神，他說，你真惡心，你喜歡我，真惡心……
孤獨、錐心、絕望，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心情。
然而再見到林景的那一刻，過去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了。
也許，一切可以重新開始！
——
林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，夢裏一直有個刺耳的聲音在問：你會相信我的，對嗎？
他來沒來得及回應，那個聲音變得更加刺耳，像是被撕裂了一般：你背叛了我!
“鈴鈴鈴～”鬧鐘聲將他從那個奇怪的夢拉了回來。
剛才那個夢有點恐怖。
不過林景沒多想。很多人都認為夢是潛意識的投射，有著這樣或那樣的意義，但在林景看來，那只是大腦加工的副產品，沒有任何價值。
林景起床，發現腦袋昏昏沈沈的，大概是昨天吹太多風，感冒了。
還好今天是周六，不用上班。
他拿了包感冒沖劑，端著杯子出去裝熱水。
“哥，我跟你說，那個女孩的條件真的非常好，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她跟小景相親的，你就讓小景跟他見一面吧。”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氣質優雅的中年女人，短頭發，穿著米色大衣，是林景的姑姑林寧，她正攛掇著林國強幫林景安排相親。
“他不想去，我能逼他去嗎？”林國強瞥見林景出來，朝他招手，“你小子還知道出來，快給我過來!”
林景拖著沈重的身體走過去，整個人靠在沙發上，邊按遙控器打開電視機，邊有氣無力道：“姑姑，你好歹也是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，能不能不要開口相親，閉口抱孫子、傳香火的啊!你看我家老林，他就不著急。”林寧是個法學教授，工作很清閑，她女兒又出國留學了，所以她一閑著，就喜歡給林景張羅相親的事。
林景無聊地按著遙控器，電視機上的臺一個接著一個換著。
“他自己都打了大半輩子光棍，哪會管你啊!你可別跟你爸學啊，他這輩子盡幹蠢事!”林寧都懷疑林景性冷淡了，不然怎麽一直不肯找對象呢？
臺剛好換到了非誠勿擾。
“看看，你要是再拖著不結婚，以後就得在這種地方找女朋友了，還得被人挑來撿去的!嘖嘖，丟我老林家的臉啊!”林寧指著屏幕上的男嘉賓，滿臉嫌棄道。
林景趕緊換臺。
“最近因‘媽咪的寶貝’大火的女星林思婭正陷入了離婚風波，據傳……”女主持人說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，正在念著八卦新聞。
估計是離婚那兩個字太紮眼了，林寧換了策略，開始打苦情牌，“你要是不想相親也行，你去找個女朋友。你都27歲了，別人像你這麽大的時候，孩子都能打醬油了，你就不能爭氣一點，趕上同齡人的腳步嗎？”
林景敷衍地點點頭，“哦。”
“小景，你不會還想著她吧，她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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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清楚地記得過去發生的每一件小事：他死皮賴臉地纏著紀琛，要給他治療失眠癥，並跟學長學姐說那是他的第一個患者，哪怕他那時根本不懂心理治療；他給紀琛講笑話，但他從來不笑；他養了一只小白鼠，叫斯金納，放出去散步的時候，被一個醫學院的女生抓走解剖了，是紀琛跟他一起把小白鼠給埋了……每一個細節，他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回憶就像顆半融化的硬糖，一剝開糖紙，就黏黏糊糊的，掰扯不清楚了。
林景突然討厭自己超強的記憶力。
這時，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林景面前。
車窗緩緩降下，露出了紀琛那張欠扁的臉。
紀琛問道：“需要我送你回去嗎？”
林景後退了一步，防備地看著他，“你會那麽好心嗎？”
紀琛打算發動車子，“那算了……”
林景利索地拉開車門，上車，系好安全帶，然後也不搭理紀琛，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。
“你不問我為什麽要幫我小叔嗎？”紀琛問道。
林景沒搭理他。
紀琛還是自顧自地解釋道：“林思婭的心理狀態不穩定，不利於紀菱的成長。”
“你家那個壓抑的環境也不利於紀菱的成長。”
紀琛沈默了幾秒，然後道：“所以，紀菱必須學會堅強。”
林景沒說話，他有些同情紀菱，為什麽非得逼著一個孩子堅強呢？
不遠處，紀聿銘跟一個女人正在江堤邊散步，兩人有說有笑的，就跟熱戀中的情侶一樣。
林景無語，對妻子那麽冷漠無情，對小情人倒是熱情似火，太雙標了。
不過，這個女人越看越眼熟，總感覺在哪裏見過。
林景扭頭看著紀琛，“你小叔的小情人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她叫王嫣。”
“有點耳熟。”
紀琛一言不發地看著林景，等林景都快要被他看炸毛了，他才道：“她是江大文學系的系花，跟我們是一屆的，”他語氣微頓，“大學時，你們倆個還吵過架。”
“我，跟她吵過架？不可能吧，”林景仔細回憶了一下，完全沒印象，“為什麽我要跟她吵架？”
紀琛的表情變得有些冷漠，“她欺負了你的朋友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林景還是沒印象，“她欺負了子妤，還是玩弄了青山的感情？”他的朋友中，就穆子妤這種老實人容易受到欺負，其他人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，但這種“大事”，他怎麽會完全沒有印象呢？
紀琛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林景幾秒，然後含糊地轉移話題道：“你餓嗎，我們去吃夜宵吧。”
“你覺得以我們兩個現在的關系，能一起吃夜宵嗎？”這話題轉移得也太牽強了吧。
“我請客!”
“她欺負的不會是你吧？”
“你覺得我像是會被人欺負的人嗎？”
“不像!”
林景皺眉，好像有哪裏不對勁，等車開出去了很遠，他才問：“那到底誰吵贏了？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不是跟她吵架嗎，到底誰吵贏了？”
“你。”
林景愉快地哼著小曲，“我就知道，吵架沒人能吵得過我。”
“……”
吃完宵夜，紀琛送林景回家。
等林景的背影消失在紀琛的視線裏時，紀琛才收回目光。他拿出手機，按了一串號碼。
很久之後，電話被接通。
紀琛道：“子妤，是我!”
“是紀琛啊，我們好久都沒聯系了。”穆子妤的語氣頓了頓，“你，有事嗎？”
“我們找個時間見一面吧。”
那頭沈默了幾秒。
穆子妤道：“你發現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走後，事情變得更覆雜了。林景不僅沒證明文靜沒殺人，她還在林景面前自殺了，林景的精神狀態也隨之徹底崩潰，他患上了解離性失憶癥，把關於文靜的事都忘掉了，部分記憶還發生了扭曲……情況有點覆雜，我們見面說吧。”穆子妤的聲音慢慢降低，“紀琛，林景把他對你做過的事也忘掉了。”
“呵，忘記了……”
穆子妤嘆了口氣，“其實，現在也挺好的，不是嗎？”
“大概吧！”
掛了電話，紀琛點燃一根煙，悶悶地抽了起來。
他永遠忘不了林景那個冰冷的眼神，他說，你真惡心，你喜歡我，真惡心……
孤獨、錐心、絕望，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心情。
然而再見到林景的那一刻，過去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了。
也許，一切可以重新開始！
——
林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，夢裏一直有個刺耳的聲音在問：你會相信我的，對嗎？
他來沒來得及回應，那個聲音變得更加刺耳，像是被撕裂了一般：你背叛了我!
“鈴鈴鈴～”鬧鐘聲將他從那個奇怪的夢拉了回來。
剛才那個夢有點恐怖。
不過林景沒多想。很多人都認為夢是潛意識的投射，有著這樣或那樣的意義，但在林景看來，那只是大腦加工的副產品，沒有任何價值。
林景起床，發現腦袋昏昏沈沈的，大概是昨天吹太多風，感冒了。
還好今天是周六，不用上班。
他拿了包感冒沖劑，端著杯子出去裝熱水。
“哥，我跟你說，那個女孩的條件真的非常好，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她跟小景相親的，你就讓小景跟他見一面吧。”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氣質優雅的中年女人，短頭發，穿著米色大衣，是林景的姑姑林寧，她正攛掇著林國強幫林景安排相親。
“他不想去，我能逼他去嗎？”林國強瞥見林景出來，朝他招手，“你小子還知道出來，快給我過來!”
林景拖著沈重的身體走過去，整個人靠在沙發上，邊按遙控器打開電視機，邊有氣無力道：“姑姑，你好歹也是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，能不能不要開口相親，閉口抱孫子、傳香火的啊!你看我家老林，他就不著急。”林寧是個法學教授，工作很清閑，她女兒又出國留學了，所以她一閑著，就喜歡給林景張羅相親的事。
林景無聊地按著遙控器，電視機上的臺一個接著一個換著。
“他自己都打了大半輩子光棍，哪會管你啊!你可別跟你爸學啊，他這輩子盡幹蠢事!”林寧都懷疑林景性冷淡了，不然怎麽一直不肯找對象呢？
臺剛好換到了非誠勿擾。
“看看，你要是再拖著不結婚，以後就得在這種地方找女朋友了，還得被人挑來撿去的!嘖嘖，丟我老林家的臉啊!”林寧指著屏幕上的男嘉賓，滿臉嫌棄道。
林景趕緊換臺。
“最近因‘媽咪的寶貝’大火的女星林思婭正陷入了離婚風波，據傳……”女主持人說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，正在念著八卦新聞。
估計是離婚那兩個字太紮眼了，林寧換了策略，開始打苦情牌，“你要是不想相親也行，你去找個女朋友。你都27歲了，別人像你這麽大的時候，孩子都能打醬油了，你就不能爭氣一點，趕上同齡人的腳步嗎？”
林景敷衍地點點頭，“哦。”
“小景，你不會還想著她吧，她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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